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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综艺 > 《我是唱作人》和原创音乐的“刮骨疗伤” | 专访
时间:2019-04-19     来源:网络资源     标签:

在这些综艺化的呈现背后,一方面是音乐行业内固有的鄙视链冲突,另一方面则是音乐行业与市场之间的审美和消费错位带来的冲突。

“我们希望将这些华语音乐遇到的问题都真实地呈现出来。

”陈伟说。

作者 | 刘春超编辑 | 申学舟“现在demo互听开始,谁愿意第一个试唱?”Producer C的熊猫头像注视着八位唱作人,身后空荡荡的录音棚像一座魔窟,静候着第一位勇士。

座位上的唱作人们不安地调整着姿势,作为一首歌的原始状态,demo很难展现完整的表演效果,它会将创作者的优缺点一并放大,当众试唱无异于交出自己的底牌。

“当着其他音乐人的面在录音棚里唱歌,会比自己录音紧张很多。

”毛不易笑得有点尴尬。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个环节,大家彼此张望着,氛围逐渐陷入低压。

“谁能愿意?”汪苏泷忍不住吐槽。

梁博更直接:“我不是太喜欢demo互听。

”最终王源第一个站了起来,让其他人松了口气,“就是刚,刚起来!”这样的开场环节,为《我是唱作人》定下了硬核的基调。

这档爱奇艺自制的原创音乐综艺,汇集了王源、热狗MC Hotdog、毛不易、汪苏泷、梁博、曾轶可、高进、陈意涵Estelle八位原创音乐人。

4月12日晚8点上线后,节目热度攀升,微博的讨论量很快达到了2996W。

事实上,在这个时间点推出原创音乐综艺有着不小的难度。

在综艺的维度,从五年前开始的《中国好歌曲》到今年优酷最新推出的《这!就是原创》,“新人唱新歌”的节目模式很难在更广泛的综艺群体中获得较高的影响力。

在音乐的维度,已经萎靡近十年的华语音乐需要的,可能并不是大浪淘金式的选秀——其症结并不在于缺乏新的人和作品,而是缺乏大众化的音乐传播渠道——音乐消费的细分和短视频的兴起,让好作品越来越难“破圈”。

“不是音乐本身出了问题,是传播渠道出了问题。

”爱奇艺副总裁、《我是唱作人》总导演车澈对《三声》表示,这也是团队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推出原创音乐综艺的原因,“长视频综艺是目前少数能够有效触达大众市场的方式之一。

”在具体操作上,《我是唱作人》最核心的变化是唱作人竞演代替导师选秀。

八位唱作人身上分别代表着华语音乐遇到的不同问题,在“剧情式真人秀”的基础上,竞演的高压将激发唱作人们更真实的反映。

而在这些综艺化的呈现背后所体现的,一方面是音乐行业内固有的鄙视链冲突,另一方面则是音乐行业与市场之间的审美和消费错位带来的冲突。

“我们希望将这些华语音乐遇到的问题都真实地呈现出来。

”爱奇艺高级副总裁、《我是唱作人》总监制陈伟告诉《三声》。

这是一种“刮骨疗伤”式的激进。

“我们一厢情愿地想引发一场讨论,出不来解决方案没关系,能呈现问题、激发思考已经是好的。

”车澈说。

01 | “硬核榨汁”“跟我走吧,我们去巴黎铁塔。

”曾轶可的《私奔》在抖音上爆了,但了解整首歌的内涵的人并不多。

“其实这是比较深沉的一首歌,我希望大家听过那两句之后,也可以去了解完整的作品,不要被那两句迷惑了。

”曾轶可在接受《三声》专访时说。

在传播碎片化的时代,音乐很难再以完整的形态呈献给大众市场。

这是目前多数原创音乐人遇到的尴尬,也是《我是唱作人》诞生的契机。

但如何以综艺这种大众娱乐产品去推广如今相对小众和圈层的音乐,仍是《我是唱作人》在节目的创制上需要重点突破的关卡。

“一定要有剧情、有赛制的变化,有人物情绪的起伏,有各种各样的悬念和突破。

”陈伟对《三声》表示,《我是唱作人》依然延续了爱奇艺惯用的“剧情式真人秀”这一理念。

而在这一理念下,率先被营造出来的是高压创作的氛围。

从前期demo互听时的彼此“榨汁”(judge),到完整表演时的两两厮杀,竞争的紧张空气无处不在。

节目中,唱作人必须拥有7首从未发表过的新歌才能登上舞台,每个人都承受着持续创作的压力。

“每一周都要拿出全新的原创作品较量。

因为赛制压力或对作品的不满意,有唱作人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原创歌曲全部毁掉,在赛前三天重新写。

”车澈说,不止一位唱作人在这个过程中哭了。

与观众所熟悉的《歌手》竞演的排名形式不同,《我是唱作人》引入了1v1的battle环节,失败有可能直接淘汰,这进一步增大了唱作人压力。

“我们每一组都是两两对决,A和B之间必须分出胜负,挺残酷的。

”在车澈看来,只有高压下参加竞演的唱作人才会有最真实的状态和反应呈现出来,而这也是真人秀核心的东西。

而对唱作人来说,最残酷的或许并不是被淘汰,而是输给自己“看不起”的音乐风格。

在《我是唱作人》中,八位唱作人分别代表了音乐圈中不同的创作群体。

比如,王源所代表的流量艺人、曾轶可所代表的选秀歌手,以及高进、汪苏泷所代表网络歌手等。

在第一期节目中,被称为网络“神曲缔造者”的高进一登场,就引发了其他几位唱作人略带复杂的反应。

他承认自己不会弹吉他,汪苏泷问,“那老师你用什么创作?”曾轶可的出现则将这种复杂氛围带至高点,面对节目组“评价一下曾轶可”的问题,王源坦言“无法评价”,梁博索性直接拒绝回答。

这是有意为之,节目组甚至将一个环节直接命名为“榨汁”(judge)。

在车澈看来,音乐行业、甚至所有行业之间是存在鄙视链的,把这些平时各自圈地的唱作人放在一起,能够最完整地呈现当前乐坛不同创作群体之间的互动生态,碰撞出具有矛盾性、冲突性的音乐交锋。

而设置这种交锋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制造节目的戏剧冲突,而是具有更深层次的意义,车澈将之称为“唱作人的和解”。

“他们经历了竞技、晋级,淘汰之后,可能依然不喜欢对方做的音乐,但通过这个节目,大家至少看到彼此对于音乐的认真和敬畏。

”车澈认为这是唱作人之间的和解,即“我可能不会听你的音乐,但是我认同你努力的价值”。

除此之外,《我是唱作人》还在现场引入了101位实名大众评审,他们的投票将直接决定唱作人的去留,让唱作人直接面对市场的检验。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101为评审中不仅有乐评人、音乐制作人、音乐学院教授等业内人士,还包括挖掘机司机、理发店员、土豆种植户等更多来自不同城市和行业的人。

车澈希望通过更多元化人群的纳入,一方面尽量贴合爱奇艺与合作音频网站的用户,另一方面也尽量还原目前国内音乐市场消费者的一个小生态。

但一个疑虑是,如何保证评审中不同人群比例的合理性——由于不同人群的音乐审美偏好不同,这涉及到《我是唱作人》用何种标准去评判参与节目的唱作人的音乐作品。

前几期的投票结果给了节目团队一个惊喜。

“我上一期是一个很怪的歌曲,评审们居然能够接受,而且反响还不错,我觉得还挺惊讶的。

”曾轶可说。

而在《三声》探班的那场录制中,不少乐评人和学院派的评审都在为高进当晚的表演呐喊。

“我为101个评审感到骄傲,我看到标签是可以被撕掉的。

音乐是生理性的,在这里没有所谓的政治正确,评审们不看流量、不看咖位,被打动了就可以投,这是完全的硬核投票。

”车澈说。

这是《我是唱作人》中的另一次和解。

通过一次次的投票摘除偏见,促使唱作人和市场之间也能达成某种和解,让一切回归音乐本身的逻辑。

“他(王源)就站在这,好听就投,不好听就拍,没关系。

但至少你要抛开偏见,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唱作人。

”车澈反复强调评判的公开性和可见性,这是最重要的前提条件。

“你可以不接受他,他也可以不接受你,但必须得让他看到你的标准,让你听到他的诉求,双方得摊在桌面上。

”02 | 解决问题《我是唱作人》节目组的统筹最开始是通过微信群联系到高进的。

当时,高进以为这是陌生人开的玩笑,直接把这件事丢给了经纪人,“第一反应是,太扯淡了,不可能有人找我聊这个”。

直到导演组第一次登门拜访,他才反应过来,并开始认真地考虑参赛这件事。

高进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车澈时的情景,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两个字,认真。

这次见面,车澈开门见山的问他,怎么评价自己的音乐。

“我的歌没有多高级,但是它实用。

”高进回答说。

“我的特色就是跟社会互动的实用性。

我是从底层出来的,知道老百姓的痛苦,更多的作品是在跟他们对话,帮他们排忧解惑、快乐励志,分享当下的世界观。

”高进对《三声》解释说。

高进在音乐行业摸爬滚打已经有十多年,他的代表作《我的好兄弟》、《男人歌》等均在网络上有不俗的流量,《我们不一样》更是成为爆款,在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不断地被用户使用。

但在音乐圈,他的音乐却被不少人认为“土、俗”。

像他一样的歌手还有很多,在多年以前他们被称为“网络歌手”。

他们占据过大众媒体,被视为音乐崩坏的代表,快速走红后又快速被遗忘。

这也是高进决定参加节目的重要原因:“那批劳动者出身的网络歌手已经几乎被行业抛弃,我也是草根出身,希望让行业看到这群人,看到我们对于音乐的态度和认真。

”事实上,所有的唱作人们都带着明确诉求,每个人都有改变的欲望,都迫切需要表达的出口。

热狗代表着老牌说唱,需要证明自己尚能饭否,拓展说唱的魅力;王源代表着被妖魔化的“流量”,和陈意涵这类“爱豆”一样,他们都希望撕掉标签,获得客观的评价;曾轶可是争议性的独立音乐人,需要在爱与恨的两极中打动观众。

梁博这类歌手游离在大众视线之外,他们的沉寂是否有价值需要接受检验;毛不易是新时代的选秀唱作人的典型,大家关注他在音乐上的续航力和转型力;汪苏泷则希望走出“QQ音乐三巨头”,让观众看到自己的成长。

“都有非来不可的理由,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没必要接受这么残酷淘汰。

”车澈解释说。

对于唱作人们而言,他们面临的是一个与传统音乐行业完全不同的生态。

一方面,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音乐传播的主阵地已经由以往的电台、电视台,演变为现在的视频平台甚至是短视频平台。

另一方面,如今的音乐消费呈现出更圈层的特质,很难再有大众意义上流行音乐产生。

迄今为止,王源已经推出十多首原创曲,除了粉丝,很少有普通听众知道这些歌的存在,更有媒体不客气地表示,“流量”原创只意味着乐坛人才太少。

而在抖音,有几百万人使用曾轶可的《有可能的夜晚》拍摄视频,这并没有阻止她在小众的路上越走越远。

在参加节目前,她的最新专辑《Anti ! Yico》在QQ音乐仅有390条评论,很多人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狮子座》和抖音15秒的“让蜡烛代替所有灯,让音乐代替话语声”。

汪苏泷评价年龄最小、创作经历最短的王源“只截取其中的15秒,并不能表现原创音乐的本质。

”在车澈看来,短视频对于音乐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的媒介传播形式。

与此同时,传统的音乐推广渠道也不能令人满意。

电台与电视迅速失去年轻一代的注意力,新歌榜单沦为饭圈的竞技场,金曲奖项则更像一小群人的寂寞狂欢。

“市场的痛点和问题就是产品的机会,我们用这个综艺产品去探讨现在所有发生的问题,我觉得恰逢其时。

”车澈表示。

而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是唱作人》首先选择用明星竞演来代替选秀模式的内在逻辑。

“华语音乐的核心问题不是缺少有才华的年轻人,而是当这些年轻人成为艺人,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车澈说。

陈伟也表示:“连节目里这八个人的歌都没有人认真听,这才是行业最大的问题。

头部的人问题解决了,一群人的问题就全解决了。

”另一方面,《我是唱作人》努力营造了一种新型的近乎打歌的形式。

“现在单发一首歌被大家听到的几率很小。

如果把歌发到这个节目上,大家一期可以听到8个人8首全新的、而且是很用心制作的歌,而且能在看节目的同时把歌也听了。

”毛不易对《三声》表示,通过综艺节目的形式,他的音乐可能会被更多人听到。

而对于爱奇艺来说,《我是唱作人》更像是一次有点理想色彩的尝试。

“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要有产业链的延伸和开发,在所谓的行业寒冬下,人才和资源都会往头部汇集,我们只需要认真做好内容。

”陈伟说,“目前来看,我们做的项目都是盈利的。

”至于像《中国新说唱》那样将小众音乐文化强势推向大众的壮举还会不会复制,陈伟和车澈都保持开放的态度。

“《我是唱作人》的任务是引发讨论,讨论会给原创音乐生态带来变化。

但这种变化不是由我们来主导,是要交给大家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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