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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综艺 > 为什么越来越多台湾乐队开始唱大陆腔?
时间:2019-07-04     来源:网络资源     标签:

撰文:阿哼 “据说这是个台北乐队,但我听怎么觉得是个河北乐队……”自从2016年“草东没有派对”变身“草东没有门票后”,大家对于台湾地区乐队的关注,又新增了一项:“大陆腔”。

整个中国大陆有那么多口音与方言,大家口中的“大陆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腔调?台湾地区的乐迷和乐评人又是怎么看待这一现象?这又和大陆河北的万能青年旅店有什么关系?2016年简单生活节大地舞台,草东紧接万青演出,是巧合,还是巧合?继周杰伦、王力宏带起的“中国风”之后,近三年来,台湾地区对“大陆腔”的讨论越来越频繁。

近期的草东没有派对、显然乐队、老王乐队、告五人、五五身、傻子与白痴,或是较早出现的青春大卫等,都曾被标签过“大陆腔”。

无论是先在流行音乐上冒出的“中国风”,或当下针对乐队讨论的“大陆腔”,背后都有着复杂的情绪。

老王乐队就以“主唱立长有戴牙套,若不刻意咬字唱歌便会听不清楚”为官方理由。

进一步追问,我们所说的“大陆腔”具体指什么呢?一位“傻子”的自白1997 年出生的蔡维泽,今年 21 岁,新竹人,正在台北大学读外文系。

他是乐队傻子与白痴的主唱与词曲主创人。

最近一首《5:10 a.m.》在街声网站上达到了近20万的播放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歌曲以合成器当底,潮湿氤氲,歌词描绘失眠的人在清晨彷徨,年轻人茫茫不知该去哪。

词意是当今常见的厌世路线,唱腔中的卷舌音和儿化语,引人再次有了“大陆腔”的联想。

但蔡维泽说话时却不怎么卷舌,“例如”念得像“例卢”(N/L不分),“说”有时会变成“缩”(SH/S不分),“在”则会变成“债”(Z/ZH不分);配上厚实低音,听起来就是台湾人的口音。

外型上,蔡维泽又像唱说唱的韩星,深色的宽衣、宽裤、一对耳环圈,眼睛细长,眯起来时让你难以辨认他的视线方向。

当他说自己接下来想做一些 Chillwave 、City- Pop 的音乐时,你感觉到复杂的文化讯息在他的身上流窜。

傻子与白痴成员,左起:少菲、光良、维泽、维均。

(摄影 / KoukosYang)关于“大陆腔”,蔡维泽确实是有研究的。

他上大学后就开始听宋冬野、马頔、尧十三、房东的猫等大陆新民谣,最近也持续看了一年的大陆选秀节目,研究他们的唱腔共鸣,那是他身为主唱的嗜好:“新疆、内蒙古的少数民族歌手,他们的低频都特别低,比汉族还要扎实非常多!”他把左手往胸口摆,暗示胸腔共鸣,接着往上走:“他们的用气量都比较大,汉族就相反。

大部分的共鸣腔还是脖子以上,用气量也比较小。

”他不提大概很少人猜得到,最早影响他调整唱歌方式的是日本摇滚乐队 Pay Money to My Pain 。

最近自己更接触不少韩国的独立音乐,所以想开辟新的节奏蓝调曲风。

大陆民谣与选秀之于他,只是世界各地的流行文化的一部分。

卷舌音也只是一个较易被华语听众辨识出的特质。

“若有人说你们有大陆腔,你会怎么回应?”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啊,就有啊。

”万能青年旅店袭来对于大陆文化影响感到理所当然,是90后台湾青年的共同状态。

他们和蔡维泽一样,接触到的资讯流更大,他们看抖音、玩吃鸡,大陆的网络流行语,隔天就能在台湾社交平台上引爆。

台湾政大语言学研究所教授何万顺回忆,在1990年代,他的朋友曾相当惊讶,许多北京女孩会刻意学说台湾腔,可现在的情况早已天翻地覆了。

何万顺讲起2011年的两起事件,一是艺人大 S 嫁给汪小菲,二是当年尚有“中国首善”之称的陈光标来台捐款 1.1 亿人民币。

2011 年,同时也是台湾地区乐迷,再次受到大陆摇滚乐直接冲击的关键年份。

来自河北石家庄的万能青年旅店,在台发行首张专辑《万能青年旅店》,受到宝岛乐评人、乐迷一致推崇,至今被封为神作;逃跑计划也在同年底推出首张专辑《世界》,一曲《夜空中最亮的星》连路边大伯都能唱上几句。

《秦皇岛》威力未消,《我是歌手》第一季开播,选秀热潮席卷台湾;2013 年 6 月,宋冬野的《董小姐》被酒吧歌手左立拿到湖南卫视选秀节目《快乐男声》上翻唱后,一炮而红……“大陆腔”到底是什么现在二十岁上下,曾有意识地走摇滚、民谣等路线的台湾青年,在回望聆听过程中,很少能忽略万能青年旅店与宋冬野的影响。

乐评人经常将他们视为“大陆腔”现象的开头。

然而,真实的“大陆腔”有非常多种,各省、各城、各族都有自己的方言,说普通话时的口音也大相径庭。

如果你问台湾乐迷,什么是“大陆腔”,大概会得到以下两种答案:腔调浓:“zhi、chi、shi、ri” 等“卷舌音”,以及 “eng” 与 “ing” 等“后鼻音”会特别强调。

儿化音:譬如傻子与白痴的《5:10 a.m.》那句:“今天要打哪儿晃,闹钟还没响”。

曾在大陆音乐平台“落网”任职的张永欣,经常要接触来自不同地区的腔调。

他认为,现行的“大陆腔”其实是以偏概全的印象标签,多半仅透过“卷舌音”和“儿化音”来辨别。

然而,单以口音判断,他听草东没有派对,并不觉得那有任何“大陆腔”成分,相较之下,青春大卫的舌头还比较卷。

但后来听到老王乐队时,则惊讶他们是一组台湾乐队。

有趣的是傻子与白痴,虽有部分“大陆腔”,但有些句子一听又能听出他们出身台湾地区。

问题来了:若腔调上,草东并没有上述“大陆腔”的明显特质,为何仍会有人认为他们有“大陆腔”呢?或许在口音之外,我们对于“大陆腔”另有某种感应条件在。

一飘向北方的口音张永欣发现“大陆腔”普遍的地理联想往往是北方,且这“北方联想”不仅限于台湾地区乐迷。

大陆乐迷在网易云上,针对老王乐队的歌曲曾留言表示:“分布在台湾的河北老乡逐一出现”、“最近台湾乐队真好玩儿,咬字比很多大陆歌手都北方腔”。

张永欣与大陆乐迷的聆听判断并非特例。

何万顺教授也将三首歌——老王乐队的《稳定生活多美好三年五年高普考》、傻子与白痴的《5:10 a.m.》和草东没有派对的《大风吹 [demo] 》——播给通识课上的 40 位台湾学生听,请他们辨认这三首歌分别是什么背景的乐队。

老王乐队在2017年12月登上大团诞生的舞台,许多台湾乐迷留言说,在此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大陆乐队何万顺教授将 40 位学生被分成 9 组;提供的背景选项有台湾地区、大陆、新马、美国;并设定有听过该曲的学生得回避讨论。

实验结果,草东一致被认为是“很台湾”的“地下乐队”;老王乐队则被视作大陆西北来的乐队;傻子与白痴获得的意见较分歧,推测是大陆、新马、美国、台湾地区的都有。

学生们写下的判断依据相当多元,不仅限于咬字,也包括曲调、配器使用、曲风等。

老王乐队的吉他编曲,令他们联想到古筝。

傻子与白痴的音乐类型少见,使他们偏好往较陌生的选项(新马、美国)猜。

大陆乐迷对老王乐队的点评或许我们可以说,关于“大陆腔”的源头——河北的万能青年旅店,通过吉他、鼓与贝斯为南国的孩子们捎来的“北方”气息,可不仅仅是卷舌而已。

那包覆在词曲之外,戏剧化的颓废情绪,为在台湾地区使用中文写摇滚的创作者,提供了一组适用的载体。

2018年台湾 Wake Up 觉醒音乐祭公布全阵容,几乎集结了全台的知名原创乐队,而最后揭晓的终极压轴,是万能青年旅店乐队。

万能青年旅店被乐评人视为,将中文演唱写进摇滚曲式里,标杆性的一支乐队。

新世代青年向他们学习中文摇滚的习作,似乎理所当然。

在 2018 年 2 月《小白兔通讯》第三期中,发行人叶宛青在显然乐队主唱阿珐的访问后记中提供了相应的观点。

他是这么写的:“从万能青年旅店、宋冬野开始,1980 后出生的台湾青年们,默默拥抱起另一种精心制作的激情,是文邹邹的情境书写、是贴合了旋律搭出来掏心挖肺的嘶吼、无论如何不允许直觉进行的结构,绷出陡峭戏剧感的摇滚乐,也就是所谓的“大陆腔”。

这些壮丽的“大陆腔”元素被内化成台湾版本之后,歌词的声韵与旋律贴合度降低,批判性提升,被称之为“厌世”。

草东没有派对是显著的例子,让年轻乐迷觉得唱出自己的心声。

老王乐队也有同样特质。

”“精心制作的激情”、“掏心挖肺的嘶吼”、“陡峭戏剧感的摇滚乐”。

这篇文采华丽的后记是极少数论及“大陆腔”的音乐时,没有提到半句咬字卷舌的。

随着 2017 年,草东没有派对在金曲奖后进入大众视野,环绕在“大陆腔”议题所展开的攻防中,已出现了一股不小的声音尝试解构“大陆腔”的僵固想像。

草东6月初的《如常》巡回台中站,是他们复出后的首场演出,大批没有买到门票的歌迷,在 Livehouse 一墙之隔的户外,伴着微弱的音乐声一起合唱乐评人焦元溥也在 Harper’s Bazaar 上的专栏《咬字清晰错了吗?》一文中提到,唱歌咬字清楚,并不等于拥有“大陆腔”。

他甚至举知名电视剧《琅琊榜》的主题曲《风起时》为例,进一步提出“大陆歌手并不一定就有铿锵分明的腔调,大陆流行歌曲也不是只有一种咬字清晰的唱法。

”在台湾著名乐评人马世芳的电台节目“耳朵借我”上,马世芳与街声音乐频道总监小树聊到“大陆腔”时,小树提问道:“你不会批评一组听英摇长大的乐队用英国腔唱歌,但为什么会对大陆腔有意见?”马世芳呼应小树的论点,认为谁要用什么腔调唱都是自由,只怕你没有把那个语言掌握到位。

在过去,许多写英文歌的台湾团语法都还不一定对:“其实他不是在致敬或者掌握,而是在图个方便。

”另外他也观察到,在大陆摇滚与民谣输入之后,确实有更多台湾乐队开始讲究歌词写作了,多多交流并非坏事,“不需要过度地自大,也不需要过度地自卑”。

左:小树 ;右:马世芳无论是重新探讨“大陆腔”内部的差异性,或是思考台湾地区华语音乐受外来影响,这一波新的“大陆腔”讨论,倾向于以多语系的互动方式来思考,而不要视作二元对立的腔调战争。

我们的语言缝隙从传统戏曲、实验电音跨到拍谢少年的闽南语摇滚,音乐制作人柯智豪对于音乐的语言使用总持有开放的态度。

他认为,语言本来就会持续变动的,血统混杂的。

就算是台湾地区普通人使用的中文,也包含了普通话、闽南语、客语、少数民族语言等等。

我们早已存在一个多语言互动的社会中。

何万顺教授指出,每一种外来语之所以可以融入到某族群的语言系统中,经常是因为该族群的语言系统有“缝隙”,缺乏该外来语所能指涉的意义。

他同时也强调:“一个词汇进到另一个族群中,出身背景就不见了。

”当一位台北的老奶奶不懂半句英文,但会说“OK”,因为“OK”可以表达出特定的肯定语气,而在语言学上,那个“OK”其实已经不算是英文了。

或许“大陆腔”之所以可以进入台湾青年摇滚、民谣创作者的世界,不仅仅是因为大陆的经济与文化影响力日渐提升,也因为台湾地区的摇滚、民谣创作,在中文词曲演唱上,早留有未被填补的缝隙。

“语文是一种工具,语文的选择会影响到音乐性。

”柯智豪说,许多传统戏剧在演出时都没有字幕,唱戏的为了要让底下听懂,必得行腔走韵:“京剧的中州音湖广韵,歌仔戏的闽南语,都是依照语言延伸出来的音乐特色。

”本文转载自Blow吹音乐,原作者阿哼,标题及内容略有改动。

图片来源:Blow吹音乐、网络校对:马外外文章来源:街声大事《为什么越来越多台湾乐队开始唱大陆腔?》http://dashi.streetvoice.cn/article/201807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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