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弃儿阿云嘎:父母双亡、击败刘欢、圈粉韩红…人生越残酷,越要逆天改命2018 年 11 月,声乐演唱节目《声入人心》开播,36个音域不同的男孩,一同点燃了长沙这个阴冷的冬天。
一群理想主义歌者燃烧着热血,架构了一个“乌托邦式”的音乐殿堂,当高雅冬眠,他们选择用声音唤她醒来。
这个冬天过后,人们心中那个刻板、无趣的严肃音乐被彻底颠覆。
昨晚,是“声入人心男团”踢馆成功后在《歌手》栏目的首场竞演,一首《心脏》如大海一般汹涌又深情。
第5-7名节目组暂不揭晓,包括:刘欢、波琳娜、杨乃文四人一体,张弛有度,力压歌坛老前辈们,夺得本场第二名。
其中那个眼眸深邃的男孩,顶着39度高烧披挂上阵,声音嘶哑,却倾尽全力。
他唱歌的样子像个英雄,静时沉郁,动若雷霆,气壮山河。
他叫做阿云嘎,蒙语里是“电闪雷鸣”的意思,一如他动荡不安的人生。
“声入人心男团”,左起:鞠红川、郑云龙、阿云嘎、蔡程昱2014年,阿云嘎参加安徽卫视选秀节目《超级先生》,作为战队导师谢娜曾问:“为什么你总是面无表情,不哭不笑?”阿云嘎淡淡地说:“我的泪已经流干了。
”“太阳女神”一如既往地打趣,“少在这里给我装深沉!”的确,这个男孩漂亮得好似从来不知人间疾苦。
直到后来,当谢娜终于了解到他背后的故事,她站在舞台中央,眼眶含泪,说:“阿云嘎,我真的很抱歉!”1989年10月23日,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苏米图的大草原上,大雨浇灭了篝火,毡房里降生的男孩躺在雕花的马鞍里,迎接他的是轰鸣的雷声。
阿云嘎的父亲是很有天分的音乐人,拨三弦、拉二胡,还会做马头琴。
“我额吉(妈妈)说他很英俊,但我不记得了。
”于阿云嘎而言,那人是旁人只言片语勾勒出的影子,是帐外骏马的老主人,是草原最热情的汉子,却永远都不可能是陪他长大的阿布(爸爸)。
因为,他三岁那年,父亲就因急性心脏病离开了人世。
自记事起,每日清早,阿云嘎便会赶着牛羊上路,天还黑着,一两公里外有邻居家的零星炮仗声(为了驱赶狼群)。
怀抱母亲熬好的奶茶取暖,父亲留下的录音机伴着他从日出到日落。
父亲走后第三年,母亲愈发消瘦。
一天清晨,因为吵闹着讨要2毛零花钱,母亲狠狠地打了他。
那天课间,阿云嘎被大哥叫回家,家里人很多,却出奇的安静。
懵懂的小孩子并不确定眼前的一切,只是不停地向大人询问,“我再也见不到额吉了吗?”没有人回应他。
阿云嘎恍然明白,那个他曾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母亲,真的离他而去了。
6岁,他像一颗无根孤草,在天地间飘摇……他翻出母亲的腰带紧紧握在手里,小手被饰物硌得生疼,疼得泪流满面,疼得从此不再开口说话。
或许应当归咎于那些流传太广的牧歌,向往诗和远方的人们,不曾体会草原上的疾风骤雨。
牧场上的草木枯荣一季又一季,十三岁的阿云嘎被大哥送进了艺校——一个不说话的孩子总要有一技之长傍身。
在那里,一个骨骼已经成型的蒙古少年,硬生生地练成了舞蹈基本功。
那些被师哥们压腿练功的日子,阿云嘎并不记恨,很多年以后他说:“人啊,总要有新的伤口,才能忘记旧日的伤口。
”仅仅一年,十四岁的阿云嘎就成为学校里唯一入选内蒙古军政文工团的孩子。
他是团里的领舞,一身戎装,踩着一双破到露肉的练功鞋,跳到了央视,跳进了春晚。
从他第一次到央视表演,那个金光闪闪的北京就被藏在了心里,一只形影相吊的孤鹰似乎看到了更辽阔的苍穹。
2005年,阿云嘎辞掉文工团的“铁饭碗”,向家人宣布他要去北京考学。
长辈亲戚风尘仆仆地赶来劝诫,周遭的反对声连成一片,大哥望着嘎子,一阵沉默,转身离去。
傍晚,大哥将兜里皱巴巴的钱一张张理平,递给弟弟——五百块,他凑了很久。
“你去吧。
”年长二十一岁的大哥,像蒙古儿女尊敬的成吉思汗一般,为阿云嘎倾尽所有。
早在父母离开时,他就成了他的英雄。
阿云嘎与大哥到了北京,他白天在老乡开的民族餐馆里跳舞打工,晚上就在垃圾场对面的地下室里栖身。
阿云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因为店里的钢琴只有打烊之后他才能摸索着弹。
老同学郑云龙说:“他入学的时候,基本上在我眼里算是艺术家的水平了,没有什么不会的。
”郑云龙与阿云嘎自学唱歌、自学钢琴、自己打工四年攒够学费,直到北京舞蹈学院2009级音乐剧系的录取名单上,“第一名”后面赫然写着一个蒙古族名字——阿云嘎。
那年艺考,他用蒙语唱着《母亲》,老师们听不懂歌词,只是觉得面前这个英俊男孩的眼睛里仿佛有宽广的河流,流淌着无尽的哀伤。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接连不断的噩梦。
”——阿云嘎总有人说阿云嘎的人生如戏,这辈子拿的是一部“逆天改命”的剧本。
因为,上天似乎从未想要就此放过这个苦苦挣扎的男孩。
在《声入人心》第5期中,阿云嘎与王晰合作二重唱《往日时光》,最终挑战失败,他第一次从首席跌入替补。
比起王晰的淡然,阿云嘎的紧张和不甘被电视镜头放大到了极致。
几个眼神将他推进了争议的漩涡,网友纷纷指责他的得失心太重,认为参加过选秀和走穴的他不能算作纯粹的音乐剧演员。
暂且不论“得失心”功过几何,他的争强好胜,他的摸爬滚打,大抵是因为所要承担的实在太过沉重。
那一年,当初入大学的阿云嘎第一次学着谈论梦想、感知未来,当他第一次以为自己可以距离“谋生”两个字稍微远一些的时候,被他视作英雄的大哥倒下了。
肝癌晚期,从住院到离开,不过短短二十天。
大哥病危那一夜,他跑遍大半个北京城,当年大哥为他凑齐路费,如今他却不能为大哥求一份救命钱。
当他攥着一万块钱跑到医院,大哥抢救无效,挣扎着望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渐渐地就没了生气,年仅四十二岁。
21岁,他学着大哥的样子挑起整个家,照顾不会说汉话的大嫂和侄儿们。
属于他的苦难就像一个轮回,仿佛永无止境。
几年前,阿云嘎在节目里演唱蒙古民谣《哥哥》,听的人早已眼泪婆娑,而唱的人,眼角没有一点湿润。
他的眼泪真的已经流干了……“像阿云嘎这样成熟而且优秀的音乐剧演员,演出一场音乐剧的收入也就八百一千块!”当歌唱家廖昌永说出这个数字时,站在一旁的阿云嘎神情凝重,而现场爆满的观众里爆发出的是一片惊讶之声。
廖昌永在高雅音乐的市场寒冬,音乐剧演员微薄的收入只能勉强个人温饱,而阿云嘎所需要的却是一家人的口粮。
他成不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他像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在泥土里打滚,在命运的鞭笞下苦苦求饶,对磨难低声下气,小意求和。
他明明可以高高地立起励志人设,却总是婉言谢绝讲述自己的故事,苦难从来都不是他用来标榜坚强的资本。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每一个机会,他从不曾被眷顾,只得拼上性命。
“得失心”于一个奋力求生的人,到底有何错处?阿云嘎说音乐剧是他的信仰,当他登台演出,犹如神明附体。
台下的人不曾察觉,在阳春白雪的殿堂上,那个西装革履的歌者也在为了生活灰头土脸。
阿云嘎对媒体说自己“为了欲望清白地奔波”,他将人之欲念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光明磊落。
面对欲望坦坦荡荡,面对奔波不辞辛苦,当他披荆斩棘,荣耀归来,一切都是实至名归。
2017年,他推掉了大半商演,出演音乐剧《我的遗愿清单》。
韩红说:“阿云嘎是音乐剧的男一号!”韩红与阿云嘎(右三)目前,北舞09级音乐剧系的男生里,只有阿云嘎和郑云龙两个人还坚持在舞台上。
至少,他养活了梦想,不是吗?在《声入人心》的落幕时刻,阿云嘎是第一个被全国各类声乐界人士共同委以首席席位的歌者。
他的大学班主任肖杰坐在台下,说:“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看嘎子流泪。
”那一刻,那个只身打马过草原的蒙古少年,终于逃出了那场接连不断的噩梦。
2015年,一群阿云嘎家乡的孤儿被谢娜请到台前,一个叫做木社勒的孩子说:“我想赚很多钱,帮助贫穷的孩子。
”在场观众无不为之动容,只有一旁木讷的阿云嘎仿佛与整个舞台格格不入。
不曾想,正是这个一言不发的人,在台下帮孩子们一个一个征集愿望,带他们坐飞机、到北京看天安门、去八达岭登长城、给他们备齐最新的文具……孩子们的愿望一个一个实现,除了一个叫做阿迪雅的孩子,他的愿望是“再次见到妈妈”。
阿云嘎就是长大之后的木社勒,努力赚很多钱,帮助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孩子;阿云嘎也是长大后的阿迪雅,心里总是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作为一名音乐剧演员,阿云嘎最喜欢的戏是雨果先生的《悲惨世界》。
“他所讲述的大爱教会我做人,教会我包容。
”著名歌手腾格尔是阿云嘎的同乡,他曾说起自己坚持了十余年的“蒙古人杯”公益选拔,问阿云嘎愿不愿意参与进来。
阿云嘎毫不犹豫地回应说:“我愿意!我能做些什么?”2016年7月27日,一场名叫“德善草原·大美前旗·阿云嘎”杯民族民间才艺大赛,使得600多名草原牧民“草根”登台表演。
事实上,在此之前,这项赛事已经整整举办了一年,48期周赛、12期月赛。
在草原上的蒙古族牧民心中,能参加这样的比赛,是天大的事。
每每赛事开幕,就是一个噶查(内蒙古特有行政单位,介于县和村之间)的欢聚。
牧民们说:“阿云嘎是我们的乌兰牧骑(诞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草原文艺骑兵)!”有人说苦难会让人变得高风亮节,其实不然,有时幸福的生活才会让人的情操变得高尚,苦难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苦大仇深。
但是,阿云嘎却没有被身世的阴影吞噬,没有沉沦于欲望的诱惑。
一个年轻的生命,带着人世悲欢踽踽独行,磨去了一些棱角,却依然晶莹剔透。
背靠深渊,却长成了太阳。
几年前,阿云嘎的班主任肖杰去到他的家乡,一位八十多岁的草原老阿妈得知来人身份,杀了最肥的一只羊,步履蹒跚地端给老师。
老阿妈不善汉话,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对阿云嘎的爱!这个孩子不容易!他是我们草原的骄傲!”廖昌永说:“什么样的歌到阿云嘎嘴里都是好听的。
”一张口就是一段往事,他演唱歌曲,也诉说一世的沧桑与悲凉,让所有技巧黯然失色。
总有人说“苦难是财富”,“家财万贯”的阿云嘎本可卖惨为生,却每每收拾起过往,只求一方安宁的舞台。
至于“人设”恶习和“鲜肉文化”,于他而言,则都是打扰。
这一程,道阻且长,他带着双亲与长兄的疼惜上路,向苍天求一丝光亮。
那蹙眉微笑的样子,孤独又灿烂。
生如蚁而美如神,他生于风雨,却学会了慈悲。
他为歌唱活着,也为活着歌唱!蒙古族人信奉苍穹,倘若世间真有神明,那么长生天在上,请护佑这个受尽人间苦楚的孩子:愿他,未来一马平川!下一世,做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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