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蹊径写一下关于思悼涉及的历史吧,大长文,有新料,多图预警!《思悼:八日的记忆》的剧本,据我一个精通李氏朝鲜时期历史的朋友讲,是根据韩国国文系一个教授所著的《权力与人》一书改编,这本书好像在韩国还挺红的。
可惜无缘得阅。
搞文学的和搞历史的出发点肯定不同,国文系的侧重点在于心理文化层面,弱化了党争等政治因素。
二者分歧较大,为了这本书,国文系和历史系几乎吵翻。
不过以个人观感看,这个角度的诠释还算比较合理。
比如电影里有些情节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只会觉得匪夷所思:朝鲜历史上有名的明君,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嫡母处罚不知礼数的嫔御,直接赌气撂挑子不干,逼得自己亲生儿子俯卧雪中,积雪满身而无动于衷?当时只以为是编剧胡编乱造,没想到不但是真的,还是已经美化过的。
这只能用人性的个体特例来解释啊!这部电影所讲述的是发生在清乾隆二十七年的“壬午之祸”,即李氏朝鲜英宗大王(英祖)处死王世子李愃的真实历史事件,以英宗将世子幽闭于米柜中八日,活活饿死的时间线为主要脉络,中间插入世子濒危之际对往事的回忆,时间横贯二十余载。
叙事庞大,对于不熟谙这段历史的人来说,略显晦涩难懂,在国内讨论度并不太高。
但在韩国,肃宗大王、英祖大王、正祖大王这三代朝鲜君主长期霸占着韩国古装历史题材影视的半壁江山,论银幕热度,大概不亚于我国国内康雍乾三帝。
正是因为在韩国有足够高的国民度做支撑,才足以支撑一部短短125分钟的电影,容纳那么繁冗的信息——将一段父子间的复杂爱恨,朝局党派间的复杂博弈通过以点带面的方式进行铺陈,镜头之外又有延伸,毫不意外的跻身为韩国2015年年度口碑最佳的电影之一。
所以我想结合这段历史,谈谈剧中对于史料的合理运用和改编,以及其中细节精妙之处,尽量帮助看的一头雾水的观众了解整个故事。
于我而言,这真是一部可以让人从头哭到尾的电影,尤其片尾处,苏志燮大叔饰演的李祘彩衣娱亲,一曲扇舞寄哀思,往事虽已矣,痛苦却难释,刻骨的爱,铭心的痛,让人泪如雨下。
这把纸扇,在影片中,是父子两代感情的传承——世子在世孙诞生之前梦有青龙抱珠之兆,他满怀着对新生命的期待和祝福,欣喜若狂地将梦中所见画了下来,丈人洪凤汉闻之,请将画作制成扇子,希望日后能献给世孙。
而在世子被关进米柜之后,洪凤汉为了保全世孙,安抚世子束手就缚,将扇子扔进了柜中,低声劝慰这个再也没有未来的男人“想想‘未来’”,顾全大局。
世子浑浑噩噩,在饥渴难耐之时,出于求生的本能,将小便尿于扇中,亲手捧而饮之,狼狈之中睹及旧物,顾念爱子痛不欲生。
几日后,世子凄惨离世,扇子又被洪凤汉拾出,修补好后,最终交到了世孙手上。
观影归来,我无意中看到了记载壬午祸变的第一手资料《李光铉日记》,猝不及防中读到这么一句“至二十一日袭敛时,柜中扇子不知何人所献耳”,藏在记忆中的影像一下子蹦了出来,一瞬间哭成个傻逼。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思悼世子在柜中确实曾以扇捧溺,自饮己尿,他也真的在世孙李祘出生前有梦龙之兆,但他仅仅是将梦境画于丝绸,悬于壁上,并未将之制成扇子。
而梦中之龙也不是青龙,而是黄龙。
编剧只是将这两件事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
出于对编剧的巧思的赞叹,以及对这段历史的好奇,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位王子,只感觉仿佛沉入了一个绝望痛苦的深渊。
我没想到这部电影70%左右的台词,居然都出自确有记载的文字。
真实的历史远比影视中更为惨烈。
当然影片为了观感,除了大量洗白英祖外,对于世子的病情也做了淡化处理,以免引起观者的不适。
英宗十一年(雍正十三年)阴历元月二十一日,朝鲜国王李昑的次子诞生于昌庆宫集福轩,生母是宫人出身的暎嫔李氏。
他的出生在当时被他的父亲认为是“三宗血脉将绝而始续”的天大幸事,只因彼时他的父亲已经四十二岁,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膝下无子,直到长子孝章世子去世后的第七年才终于盼得麟儿。
是以出生当日,即依肃宗朝仁显王后以景宗为子之旧例,被中宫殿(英宗嫡妃,后谥贞圣王后)取之为子,定号元子,祭告宗庙,宣之全国。
次年元月四日,取名为李愃,同年三月十五日于养正阁册为王世子。
年幼的世子聪慧可爱,他的父亲常以之为豪,向群臣炫耀,世子“性好书册,颇能识字。
”世子聪明到什么程度呢?他在虚岁两岁时,就已经识六十三字;三岁时,侍者将以文字、图形为模制成的茶点进给世子食用,世子仅挑出带有福寿等吉祥字样的糕点吃掉,并将八卦粉糕拣出另置一旁,一口未动。
世子乳母问他,你为何不吃,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告诉乳母,“此乃八卦,不应吃”。
在这期间,还留下许多佳话。
影片中所涉及的,都是世子虚龄三岁之际发生的事情。
一,世子学千字文时,学到“奢富”处时,即指着自己所着衣褂,说此乃奢。
并举一反三,当侍者劝他戴上英宗小时候戴过的宕巾(马尾帽)时,因冠帽上饰有七宝,世子以此物亦奢为由,拒绝佩戴。
同时他还拒绝穿上其父周岁时穿过的衣褂。
年幼的孩童对于先前所学铭记于心,只觉得衣褂奢侈,担心会惹人耻笑,而抗拒住了诱惑。
侍者觉得世子的表现很有意思,遂将绸䌷和白不棉置于一处,问世子,何者为奢,何者为不奢呢?世子指绸䌷曰此为奢,又指白木棉曰,此为不奢。
侍者又问,世子觉得以何者为衣褂为好啊,世子回答以白木棉为衣为好。
可见童稚之真,性格之朴。
片中改为英宗亲问世子奢为何义。
这段场景,为世子日后的“服装恐惧症”埋下伏笔。
二,英宗令药房于养正阁为世子诊脉,英宗平坐堂上,世子具冠服侍坐书案下,当众展读孝经,彼时世子年纪虽幼,却琅然成诵。
历史上,大王大妃殿和中宫殿极为爱顾世子,世子承欢膝下,极为孝顺,影片此处所改极妙!后英宗又令内侍进纸笔,世子手执大管,书天地王春四字,众臣争相请赐,英宗问儿子,你想赐给谁啊,世子指了指药院的都提调金兴庆,国王见了笑着打趣儿子道“世子亦知大臣矣”。
三,英宗御养性殿,让群臣逐一抱过儿子,验看世子体重,昔日襁褓中的婴孩如今重了不少,老臣纷纷笑称抱不动世子喽。
这时的英宗一如世间最平凡的父母,炫子狂魔上线。
据记载,当时八十岁的老臣奉朝贺李台佐将手放在世子顶上,祝福道“愿以此寿奉于邸下”,祈愿世子得享高寿。
而这也许也曾是英宗的初愿吧!余生应译为此寿,殿下是对英宗的敬称,世子应称邸下,此处翻译有误。
影片中此老者身份不详,又据史料记载李愃曾亲书大字,颁赐给世子老师李光佐,疑编剧将金兴庆、李台佐,李光佐戏份合而为一。
这些在影片中都有一定的体现。
那时,对于唯一的继承人,英宗还是非常重视的,不辞辛劳,亲自写书,作御制述编,训育世子。
可惜后来父子之间感情淡薄,据英宗后来回忆,原因之一,就是世子十余岁后渐迨于学问,让英宗大失所望。
那么世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变得不爱读书了呢?剧中语焉不详,看起来似乎是世子过于生性顽劣,懒惰,不思进取,方才失爱于乃父。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原来,元子出生之后不久,便被移至英宗生母崔淑嫔生前居所宝庆堂。
幼儿百日内曾患痘症,提调金在鲁趁机以元子尚在哺乳期,所居之所狭隘壅郁,常出汗气容易致病,非保养之道为由,屡请将元子移往英宗兄长景宗大王昔年所御之储承殿。
时英宗虑及储承殿过于偏远,踌躇不决,本想在东北方向为元子另觅住所,以便就近探视,在鲁遂告知英宗,东北方并无合适之所,而正西、正南、正东方向最吉,储承殿恰好在南方,忽悠英宗在元子百日后将其远迁至久虚已久的储承殿。
而储承殿西侧的就善堂,正是景宗生母,大名鼎鼎的一代妖女张禧嫔,诅咒仁显王后的地方。
在元子移至储承殿后,就善堂成了元子的小厨房,入口饮食皆出于此。
一向忌讳多多的英宗,居然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独置于久无人居的荒凉殿阁,又将行诅咒之事的就善堂给元子做小厨房,是不是非常不可思议?剧中暎嫔李氏教导世子嫔洪氏时,提及英宗习惯好恶等情,皆出自《恨中录》。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英宗的嫂子,景宗大王的继室敬纯王大妃鱼氏,于五年前去世(雍正八年)。
三年丧满,其宫内宫人遂放出宫去。
此时背负杀兄名声的英宗,为元子择选宫内人,竟为了个人的名声“欲存体面”,将原先放出宫者尽皆召回,置于元子宫内,照顾自己唯一的儿子。
要知道,英宗的长子孝章世子李緈及其母靖嫔李氏还有英宗第四女都是被人毒死的!英宗李昑的父亲肃宗大王生前并不喜欢崔淑嫔为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对他屡加斥责,反而更钟爱景宗和英宗的异母弟延龄君。
景宗为世子时,已患有“下气痿弱”(阳痿)之症,年届三十仍不能近女色,没有生育能力,肃宗虽怜景宗,未黜其世子之位,然当时已考虑日后继承人的问题,有意于延龄君。
惜延龄君无嗣而病亡,遂作罢。
是以李昑当时在宫中的地位比较尴尬。
兼之其长子生母靖嫔出身微贱,是英宗为延礽君时的厨房内人,英宗生长子时恰居母丧,肃宗震怒,嫌其不孝,责其无状,并因此过数月不见英宗,连带着也不喜欢李緈。
是以李緈虽为长孙,却不见载于肃宗实录。
故当时宫中之人对其母子也多有不屑。
而毒死孝章世子的宫人顺正就是这样的态度,在英宗未封东宫时,顺正对李緈及其生母颇为慢待,屡次顶撞,遂黜之不用。
及至景宗元年(康熙六十年),英宗被兄长封为王世弟后,又准许顺正重新回宫侍奉。
这一年,朝中反对他为储君的之人欲行加害于他,将毒药掺于饮食中,时为昭训的李氏中毒而死。
自己长子的生母好端端的就没了,英宗当时对顺正有所怀疑,但因为没有证据,“不欲以疑罪人”,遂置之不理。
甚至还在其继位后,令顺正保养敬义君李緈及诸翁主!英宗元年,长子敬义君被封为王世子,顺正因而归翁主房,心生怨恨,于英宗四年毒死英宗长子。
当时孝章世子病状很怪,医者皆不能判断是何病症,英宗也觉得有异,但仍没能追查下去。
直到两年之后,当顺正又对翁主们下毒时,事乃发,概因英宗发现孝章世子同母妹二王女和顺翁主出疹后出现下血之症,才终于确定是被人下毒所致,一番追查才发现长子去世的真相!然而尚在襁褓中四王女(暎嫔第二女)终归年纪太幼,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事后英宗解释道“此实予疏阔之致也,予则意其改过,而不意其作此凶事矣。
”又说“自在东宫时, 翁主及东宫, 无保辅之人, 至于针线衣服之节, 亦甚苟艰, 故不得已还入厥女, 而岂意其作此凶狞之事乎? 不能择人, 则实予之过矣。
”翻译一下就是:发生这样的事实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导致的,我认为她已经改过了,却没想到能作此凶残之事啊!我能怎么办呢?我为王世弟的时候,儿子和女儿没有保辅之人,针线衣服等事总要有人来做啊,我是不得已才让这个女人回来的,我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识人不明,这是我的错啊!所以哩,口口声声说着我的错,我的错,几年后又重蹈覆辙,为了顾全名声,又弄了一批旧宫人伺候自己唯一的儿子?!这是脑抽呢,脑抽呢,还是脑抽呢?!莫非他忘记了敬纯王大妃鱼氏当年曾希望于宗室中择一幼子过继于景宗名下,定为世子,极力反对拥立于他,是他的继母大王大妃金氏全力支持,才让他得以保全性命,有王世弟之份,得以嗣位的?大概是英宗命中坑儿子,两个儿子皆死于非命,这真不是什么巧合!初时,世子李愃迁居储承殿,虽路途遥远,英宗和暎嫔仍频频往来其间探望,常于世子宫中寝睡,慈爱无极,但是到了世子五岁那年,在儿子成长最为重要的时刻,父母却毫无预兆的突然缺席。
只因世子宫中尽是旧时景宗内人,常以世子生母暎嫔李氏出生微末,心生谩辱之心,言辞颇不恭敬,甚至背后诋毁有加,暎嫔心中很是不忿。
到了世子五岁那年的岁初,恰逢读经之日,因所需排设延误,世子宫中之人横加指责世子生母,终于激怒了暎嫔。
而此时,英宗第三女和平翁主(暎嫔所出之长女)的丈夫锦城尉朴明源恰好在场。
和平翁主是英宗最为疼爱,且视为知己的女儿!英祖十四年(乾隆三年),英宗为爱女择前参议朴师正之子为婿,尚未行礼,就令朴明源游于东宫住所,可见驸马平时没少往世子宫中跑。
英祖因翁主而爱屋及乌,对驸马颇为喜爱,不愿于爱婿入驻之际加罪于世子宫人,恐奸邪小人对爱女、爱婿心生怨望之心,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举动,所以不予处置。
然自此因厌对世子之内人,减少去往东宫的次数,对世子不闻不问!作为一个BT的女儿控,英宗可谓空前绝后!既担心前朝宫人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女婿不利,为何没有考虑到这些人朝夕与世子相处,对他行为的影响,是否会潜移默化的离间父子、母子之情?他更加没有考虑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从出生伊始就日日得父母陪伴,却突然于某一日发现习以为常的亲情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疼爱自己的父母久久都不得见上一面,是何等的失落!果然,世子因此“郁积不能舒”。
心中又怏怏不快,精力又旺盛,自然目光会为游嬉之事所吸引。
世子宫内的崔尚宫性情严肃,对世子管束较严,韩尚宫则心灵手巧,常以木、纸等物制成月刀、弓矢、剑等玩具哄世子开心。
她经常在和崔尚宫换班交接后,令宫内小宦官、宫女立于门后,持玩具武器做出打仗的声音。
对于一个正常的男孩子,这无疑吸引了小世子的目光。
后来英宗发现了这些情况,大为不满,于是在世子七岁那年将韩尚宫赶了出去,但并未驱逐其他宫人。
平心而论,这些宫人除了思慕旧主,无甚忠诚外,做的最过的,无非是顶撞世子生母,使父子暌离,渐至产生隔膜。
然论心地则未必有什么恶意,顶多就是短视而已。
特别是宫人们对于世子的过于溺爱,使得世子自理能力极差,甚至长到十岁,连穿衣等琐事都难以做好。
而他心理抗压能力差可能也与此不无关系。
但论品行上世子其实无大过,所谓“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看的还是眼界宽阔与否。
世子沉溺于武艺之事,这多正常,又不是深闺里的大姑娘!隔壁宗主国的皇子读书严不严?康熙朝的皇太子四五岁都跟着皇帝去打猎了,人家从小到大,跟着皇帝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很是增长见识,也没见因此就耽误了读书。
朝鲜世子也就玩个模型而已!一味关着闷着,死读书,读死书,一直到世子二十二岁,已经代理听政七年,才第一次随驾去祭祀先祖陵寝,这是培养储君的正确方式?如果英宗想按自己的方式教育孩子,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挑选符合心意的保妇,自己没给孩子找对保姆,反而觉得幼冲小儿没能抵御诱惑,不像小时候那么招自己喜欢,百般苛责,嘲笑讥讽,从世子不到十岁开始就进行精神虐待,这样真的很大丈夫!身为人父,他的做法真的很难让人理解:一,在世子读书时挑出一二瑕疵,当众斥责,百般刁难。
世子因而心生恐惧,每次回答必踌躇思考良久才回答,然而越是如此,父亲责难地越厉害。
他认为世子过于“简默”,完全不像自己。
(英宗生母崔淑嫔的官方评价就是“简默”)举一个例子,世子背书时仅仅漏掉两个字,想起后立刻补上颂出,英宗一定要刨根问题, 是有人提醒世子他才想起来的,还是世子自己记起来的!一段文字哪怕比较深奥,对于世子这个年纪非常晦涩,如果世子理解有误,他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二,家庭聚会时,当着大王大妃、女儿、女婿们的面,命宫人将世子游戏之物持来,奚落嘲讽,使之无颜。
三,英宗以刑曹之事为不吉,只有处理这种公事时,他才会频频招世子侍坐。
至于随驾谒陵这种符合储君身份的事,从来不让他参加。
四,英宗入内会换掉处理政务时所穿的衣服,听到不吉之言,于入寝前会清洗耳朵,然后泼掉。
当他亲临自己喜爱的和平翁主及和缓翁主的住处时,必然会换过衣服才入内。
但是对于这唯一的儿子,英宗每每于其寝宫外将其召出,从不踏入其间一步,见面之后,没有任何嘘寒问暖,只千篇一律的问他“吃了么”,当世子回答后,英宗会立刻当着他的面,用水清洗耳朵,然后再令人翻墙,将水泼到隔壁——世子的姐姐和协翁主的住处。
这位翁主和世子一样,不讨父亲喜欢,只因其母暎嫔怀她时前面已连生四位翁主,她未出生前,英宗及朝中上下无不“企祝”,觉得这胎总该是个男孩,结果生出来一看,又是位翁主!英宗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引得朝中大臣纷纷陈言慰勉。
可谁成想,一恨就是终生!英宗非常讨厌这位翁主,连带也讨厌为她定下的驸马。
不但薄待和协翁主,还屡屡如此折辱于她。
她和弟弟同病相怜,感情颇深,世子受了委屈却总是安慰姐姐,二人遇到父亲的责难唯有相视苦笑,抱团取暖。
可惜后来她过早离世,独留下弟弟承担这份屈辱,变本加厉的屈辱!电影把英宗塑造的温柔多了!这种折辱,再加上很多痛苦的事接连降临在世子身上,才导致了他的奔溃!英宗的爱真的很让人匪夷所思,比如他在世子幼时会问群臣,世子哭了,我让世子不要哭,为何他还哭呢?再比如,问臣下,世子读书为啥不连着读,非得读完一句,停顿一下再读呢?我天,这哪是天蝎座,处女座也没有这样的吧!在这种情形下,世子十岁时,对读书渐渐产生厌烦。
当父亲询问是否喜欢读书,他考虑良久,还是诚实地做出了回答,不喜的时间多些。
上谓世子曰: “读书好乎, 厌乎?” 世子良久对曰: “厌时多矣。
” 上曰: “东宫此言, 真实可喜。
” 仍命依赵抃以黑、白豆置器事, 一日之间, 读书好时置白豆, 厌时置黑豆, 以其多寡, 出示讲官。
这个时候英宗多和臣下言为父之不易,“世子读书后, 每谓劳苦,故予则不教不劝,外面虽若泛然(漫不经心),而究其心则戚(伤心)矣。
且世子肌肤最肥, 是可虑也。
”他非但对于处于发育期世子的一些叛逆行为不能理解,对于他此时的身材变化也不能理解,没有为孩子体格健壮而开心,反而觉得他这么胖是因为没有勤奋读书导致的。
表面笑嘻嘻,内心MMP,那是说给外人听的,不过即便他对世子有多么的不满,除了发泄嘲讽等各种冷暴力,他在私下里确实没有和世子就教育问题深谈过,“不教不劝”四字是他对世子教育的最真实写照。
这一年,英宗为世子择选了洪凤汉之女洪氏为世子嫔,按照宫廷的规定,二人需等到十五岁时才能圆房。
在世子嫔刚入宫之时,英宗对她进行了一番训育,只不过历史上的世子嫔进宫所见到世子与电影里活泼无忧,言笑晏晏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根本不敢和父亲相对而坐,而是像臣下那般俯伏于下,行止局促不安,显得非常恐惧父亲。
台词出自《恨中录》。
世子当时已轻度抑郁,且不可能在父亲面前如此不恭,还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世子对父亲的恭敬还表现为,父亲叫他,哪怕他正在吃东西,也会立刻吐出来去回应父亲,并以《小学》“食在口则吐之”而对之,而英宗只会觉得这是读书的好处而已。
就在世子嫔入宫的第二年,敏感的她就发现了世子行为的异常,他会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叫嚷,游戏之时举止也很怪异,宫人私下窃语,满脸忧愁,到了九月世子病情加重,意识不清,而那时的世子才十一岁。
因世子生病,宫中进行了占卜,得出的结论是储承殿不吉,世子直到此时才搬离了那里。
第二年,世子十二岁的时候,住到了景春殿,在暎嫔所居的集庆轩与和平翁主居住的延庆堂之间。
不但母亲得以时常探望他,他的那位父亲,也因为最爱的和平翁主从中调和,对世子亲近了许多。
世子非常开心,对于父王的恐惧渐减。
可惜一年后,昌德宫火,世子被安排在景熙宫,而暎嫔被安排在养德堂,和平公主则在仁辅轩,他又被远远的打发走了,远离了母亲和姐姐。
没有人约束的世子又开始沉浸在游戏中。
和协翁主就被禁止与和平翁主同处一室。
此时对世子住处的安排已表明英宗态度,但不像日后那么露骨!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乾隆十三年(英宗二十四年)六月,和平翁主因难产去世,自此,而世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一年他也才十四岁。
和平翁主去世后,英宗十分悲痛,不但数次亲临其邸,逾制为爱女料理丧事,还因“哀痛几弃圣体”,差点一病不起,世子生母也完全沉浸在悲伤中。
没人去理会世子在做什么。
英宗悲痛难抑,心情也极差,待他稍有闲暇,世子就成了其泄愤的对象。
在群臣面前,他对独子的态度,连最起码的表面样子都做不出来了。
还记得影片中英宗斥责世子写读史最快乐这首诗是欺骗世人时的严苛模样么?这就是世子十四岁时所经历的遭遇。
他这么贬低世子,只不过因为他觉得世子读《大学》序文声音不够洪亮,背诵也不够通熟。
东宫读序文讫, 上曰,“声音犹有低涩之态也。
予读大学序文时,久久读之而得力矣。
”上曰, “序文, 其可背诵乎?” 东宫背诵一遍后, 上笑曰, “少欠通熟矣。
顷日李毅敬下乡之时, 汝以读书最乐书给, 汝非但欺李毅敬也。
亦尽欺湖南之人矣, 汝之厌读太甚, 诚闷矣。
序文读数, 至于几番耶? ”东宫曰, “三十番而至于难诵处, 则以五十番加读矣。
”实际上世子因为惧怕英宗,在父亲面前,往往于自己熟练精通处也表现的差强人意,思虑良久才能做出回应,行动迟疑,所以才会显得不够聪明敏锐。
对于父亲的责难,世子只能一再表示,三十遍不够,我就再加读五十遍。
这个样子真的着实令人心痛。
由于和平翁主的去世,这位父亲过分悲戚,很长时间都难以走出丧女的阴影,频频生病,所以在世子十五岁冠礼过后,为了显示自己无心于权力,下达了让世子代理听政的教旨。
女儿死了一年,还要折腾新婚燕尔的儿子,英宗的心理真是让人难以理喻。
至于后面的事情几乎和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遇重要政务,世子若请英宗决断,即骂他遇事不能自断,不能调和臣下之间的争议,以此等小事启禀,无能至极,要这个代理听政何用;如果世子不禀告英宗自行处理政事,英宗又会指责他,这等事你为何不禀于我而自断。
总之,无论怎么做,都难逃被刁难的厄运。
再后来凡有冬雷、旱灾等天变异灾,英宗每每皆严厉指责世子,认为这是他无德所致。
久而久之,遇阴翳或冬雷等天气,世子即忧心忡忡,不知父亲会有怎样严厉的斥责,整日惶恸,遂成心病。
而他空有代理之名,至十五岁连一次随驾祭拜祖先陵寝的机会都没有,每次当臣下奏请东宫随性谒陵,或随幸郊外赏玩,世子都是满怀期待憧憬,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父亲驳回。
初则怅然,时间久了,亦成其心病,世子甚至因为被拒而泣下,可他的父亲还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于他。
世子十六岁那年的八月,他的嫡长子出生了,即懿昭世孙。
作为储君的儿子,生男本固国本,应是一件大喜事,然而世子嫔的顺产,勾起了英宗不好的回忆,他哀叹爱女难产而亡,竟然有点埋怨世子嫔“汝何太早生子乎?”甚至还大发脾气,责备暎嫔只顾着高兴,忘却了爱女,太薄情了!谁也没有想到两年了,英宗还是难以走出丧女之痛,对于孙子的诞生连一句最起码的祝福都没有。
世子为此非常难过,也更加忧虑自己儿子的未来,毕竟自己现在就这么难了,不知道儿子生出来以后又会如何呢?后来世子嫔给婴儿洗澡时发现,婴儿身上有两处胎记,肩膀一处为青色,腹部一处为红色。
消息不胫而走。
英宗和暎嫔忽于九月十二日,来到世子宫中,一入内就脱去婴儿襁褓,看到孩子身上的胎记后,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难以形容的悲喜之色,因为这与和平翁主的胎记一模一样。
英宗认定这是爱女投胎转世,由对孙子不闻不问,转为疼爱有加,并于次年就将其封为了世孙。
世子原本寄希望于通过世孙的诞生缓解父子紧张的关系,可惜英宗对他并无任何加爱之恩,说白了他爱懿昭世孙仅仅是因为把他当成和平翁主的转世而已,与孩子父母是谁无关。
世子的意思充其量也就是一枚精子。
可惜懿昭世孙出生不到两年就夭折了,世子非常悲伤。
好在这个时候世孙嫔又怀有身孕,英宗为了懿昭爱孙的夭折而惨惜,对于世子的诞生倒是颇有喜悦之意。
世孙未及百日,这一年的十月,宫内爆发红疹,英宗不喜欢的一对儿女,世子、和协翁主纷纷染病,世子嫔也未能幸免。
同年十一月,和协翁主,这位生即为父亲所严弃的女儿,终于在她二十岁这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但对于和她有同样遭遇的弟弟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一年世子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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