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1月,契诃夫决定动身前往流放地库页岛。
其时契诃夫已经显示出肺病的前兆,文学界对这一消息亦惊诧不已。
大作家本人亦踌躇再三,但最终踏上这次向苦刑犯之乡的朝圣之旅。
值得注意的是,库页岛先后归属我国宁古塔和三姓副都统衙门管辖,距京师五六千里,这一距离不到契诃夫此旅的三分之一。
“不光官员极少登岛履职,知名文人更绝无一人涉足。
”至若幅员七万六千余平方公里的北方大岛库页岛沦陷之日,我国政治界一至文学界,集体失声。
这是背景。
俄罗斯素有尊重文学的传统。
尽管契诃夫路上曾经担忧自己一无官衔,二无登岛许可,三来并无官方使命,但事实证明这些担忧是不必要的。
他在岛上畅行无阻,被给予最大的方便。
军官敬重他作家的身份,当局给予友好协助,将军对他推心置腹,不过这并未改变契诃夫的“秉笔直书”。
在《萨哈林旅行记》一书中,契诃夫忠实、公正地记录了萨哈林岛上的人民的悲惨生活,揭发了流放、苦役制度的种种反人道之处。
书中有一段叙述,岛上的原住民基里亚克人不理解区区一个“写的写的”(记录员之类)月俸超过岛上的大官、区长、军官、衙役,反复诘问,契诃夫耐心加以解释:“你的当官的?”那个生着女人面孔的基里亚克人问我。
“不是。
” “那,你的写的写的(意思是说我是录事)?”他见我手里拿着纸,就问道。
“对,我写。
” “你多少钱的挣?” 我每月挣三百卢布左右。
我也就把这个数字实说了出来。
应该看到,我的回答产生了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印象……他们脸上表现着绝望的神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其中一个人说,“你说话为什么这样的不好?喂,这很不好!不要这样!” “我说什么坏话了?”我问道。
“布塔可夫,区长,大官,只得二百,你什么官都不是,小小地写的——给你三百?你说的不好!不要这样!”因为契诃夫本人悲天悯人呕心乃已的文学意志,也因为一路上的行程自由、尊崇备至,我们至今能读到这些文字,这些库页岛百年历史的细腻而忠实的再现。
在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契诃夫记下一个黑色十字架上的铭文: 这里埋着处女阿菲米娅·库尔尼科娃的遗骨,死于一八八八年五月二十一日。
她终年十八岁。
立此十字架以志纪念,双亲于一八八九年七月返回大陆。
(第十五章,195页)契诃夫还描述了四个苦役犯抬着一个棺柩行色匆匆地向大海旁的坟地去。
死者是一位被强制移民的女人,两个孩子的母亲。
拉着女人手的小男孩阿辽沙,年约三四岁,站在那里看着坟坑。
他穿着不合身的外衣,两只袖子老长,一条蓝裤子已经褪色,膝盖上打着浅蓝色补丁。
“阿辽沙,妈妈呢?”我的同伴问。
“埋——上了!”阿辽沙说着笑了,用手指着坟坑。
何以伏特加浇灌着的天寒地坼大雪弥望的俄乡,能够诞育细腻高贵的文学艺术,我想这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启示。
参考文章:卜键《库页的伤逝——读契诃夫<萨哈林旅行记>随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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