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添置了一件棉外套,枣红色,很劣质的棉,腰身肥大松垮,帽子上粘了一圈暗淡的绒,打折下来九十块。
洗过一次后,不出意料的,衣服缩水得厉害,加之被洗衣机搅得皱巴巴的,索性把它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一扭头,就把这茬儿给忘干净了。
过了一阵子,看见负责收我们这栋楼垃圾的阿姨,也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棉外套,款式细节让我觉得分外眼熟。
心下一琢磨,发现就是我之前丢掉的那件。
阿姨很勤快,总是天不亮就来打扫楼道,整理垃圾,看见我们这帮学生还会礼貌地报以微笑。
她总穿颜色灰暗的衣服,但更多时候是学校里发放的土色工作服。
那件缩水后的外套罩在她干瘪瘦小的身体上,格外合身,看得出来,她仔细地把布面熨烫过,看上去整洁了不少。
远远望着,她像一团温暖黯淡的火,安静地燃烧在校园的角落里。
那一刻我很后悔。
因为我想起,那天丢衣服的时候,我径直把它丢进了混杂着汤汤水水油渍污垢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阿姨洗了多久呢。
自那以后,每当我有什么旧衣服要丢掉,总会先把它们洗干净,用塑料袋妥帖地包裹好,放在垃圾桶的一侧。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我总觉得,有可能会对别人产生一点意义,那就是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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