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村里有个大流氓,30多岁,我叫P叔,很高很黑很壮,一身肌肉,在小区门口卖烧烤,他老婆卖麻辣烫,他做的生烤鸡架在沈阳这些年没有再吃过那么好吃的,麻辣烫也是小时候最传统的那种味道,也是20多年没再吃过了,说他捅人坐牢出来后就不混黑道了,那时我还小,我妈在小区门口盘个门市,做小卖店,我放学总去那玩,偶尔买个鸡架,3块5一个,10块钱3个,真的好吃的不要不要的,那天村里的年轻大流氓和几个朋友在那喝酒,我站P叔旁边眼睛盯着他烤鸡架,不知因为什么,年轻人那桌好像因为什么,说话声很大,我听见“那你也没有P哥当年牛逼,你差的远了”“CNM我敢整死他你信不”然后那个年轻混子就出来把P叔烤鸡架的刀子抢来拽住P叔的领子拽起来按到小区大铁门上,刀尖顶在P叔脖子上,刀尖已经进去了,我吓呆了。
然而P叔脸上笑的很谦卑,说弟弟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怨什么仇,我半个废人你整死我进去蹲十年二十年值不,然后年轻人的朋友也来拉扯,后来没事了,P叔用手纸擦了擦脖子,继续烤鸡架,一点波澜也没有,那天的画面我记了很多年,后来我家搬走了,那年我应该是10岁或者11岁再见到P叔,是今年春天,我去姨家串门,小区周围全是高楼大厦,这个小区仿佛20多年没有变化,因为拆迁款没有谈拢的问题,一直留到现在,我儿子都5岁半了,我从姨家回来,在街口准备去坐公交,媳妇给我发微信,说想吃铁板鸡架, 好巧抬头路边就是一个小吃车,我过去说老板鸡架咋卖,“6块钱一个,10块钱俩”抬头惊讶,是P叔,满头白发,又矮又瘦,戴个厨房小工的小白帽,完全一个小老头,只有中指上那棵骷髅刺青没有变化,我说P叔你还记得我吗,我20多年没见过你了,他看我想了一会说,想不起来了,你家原来也是XX小区的?我说恩,我家原来就在小区门口开小卖店,后来搬走了,我妈叫XXX我爸叫XXX我姨还在小区叫XXX,他说啊啊,你家外来户,没几年就搬走了,咋样,挺好的啊,我说恩,挺好的,这些年,就像吃你烤的鸡架,还有婶儿做的麻辣烫,哪也吃不着那个味了,P叔说 你婶在店里,就在前面街口左边,挨着XX生鲜超市,麻辣烫还在,烤鸡架不行了,城管不让,有空你去店里让你婶给你做麻辣烫,我说好。
我回到家,媳妇吃着铁板鸡架,说真好吃,哪买的。
我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可能是P叔的青春,可能是我的青春都已成回忆人这一生何其短暂 如梦如幻 。
明天休息带媳妇去吃婶儿做的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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