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会想,如果能和过去的自己对话,要对那个曾经的自己说什么?人们都说,没有在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那么现在这个成熟的我,再面对那个濒临崩溃却又咬牙坚持的倔强小孩,是该和他一起崩溃大哭一场,还是相对无言。
毛不易的新歌《小王》,主题就是写给过去的自己。
他总说自己是个普通人,比他有才华的音乐人太多。
或许在毛不易眼里有才华的音乐人不少,可常能唱到我自己会莫名跟着流泪的,只有他一个。
毛不易《小王》是在表达自己,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其思妙想,但听到我耳里心里,却感觉句句唱的都是自己的人生。
是那轻抚疲惫轮廓的晚风是那藏着恋恋语的黄昏是那满怀离情依依的衣袖是那走散后再没相遇的人几个工整的叠句,几个词汇,晚风、黄昏、衣袖和走散的人,简简单单就给我们描绘了与过去的自己相见的情景。
没有特别多需要修饰的地方,也不需要太多铺垫,因为他就是曾经的你,你最了解他了。
不期而遇,却相望无言。
让他偶尔停下沉重的脚步让他短暂想起往日的温存让他眼含泪光不敢再眷恋让他在岁月深处流浪这段歌词写的是那个曾经的自己,他还在他的世界踟躇着,挣扎着,他疲惫消沉却不得不硬撑着前行,所以用词都是比较灰暗的,沉重、短暂、泪光和流浪,闭上眼睛那个疲累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
而现在作为未来的你,你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让他慢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如果我在角落里遇见他碰巧有风吹乱他的头发我会慢慢靠近给他肩膀分担他一路重重的绝望如果我在角落里遇见他碰巧有乌云遮住天空啊我会伸出还温热的手掌告诉他明天会有多晴朗毛不易的歌词永远这么举重若轻。
遇见过去的自己,不是在买醉的深夜,而是角落;痛苦也不是痛苦,而是吹乱头发的风,是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面对过去的自己,没有不能自控的抱头痛哭,而是在低语安慰,像轻拍着你的脊背发出哄孩子的音调,说着这都是小事没关系。
然后给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分担那让人喘不过气的沮丧绝望,抱抱他,让他发泄,让他撒娇。
再给一个温热的手掌,拉着他向前看,看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和触手可及的明天,说着略显俗套的安慰:明天会更好。
当然,曾经的他或许已经接受了这可怕的一切:也许他的脚步早已不敢停下也许那些温存他早已忘记也许他的眷恋不会再提起了也许他早已习惯了流浪也许那个曾经的你,面对这惨不忍睹的现实早已习惯,习惯了负重前行,习惯了自拭泪痕。
这在别人看来是成熟坚强,可只有你知道,他有多累,他有多苦,他是在硬撑,他还是个孩子。
然而还是一样,先是告诉他这都是小事不算啥,给肩膀让他大哭一场狠狠发泄。
再深伸出手来给予些许温暖,安慰他告诉他,你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明天会更好。
于是那个过去的你,笑意不自觉得爬上了他的嘴角。
我一直相信,人的成长在于经历,而不是年纪。
毛不易本名王维家,他的父母将近40岁才有了他,而就像那个最普通的我们一样,他的生活平平淡淡,学习也不太好。
明明不想学护理专业,却因为成绩原因只能继续,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作为护士他见过很多生命的逝去,而第一位就是他的母亲。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要同时面对至亲的离去和看不到前路的未来,他的痛苦和压抑,作为外人的我们难以想象。
“毛不易”这个艺名是他初中取的,意义是:平凡、不改变。
你看,历经岁月蹉跎后的清醒理智,王维家十三四岁就已经拥有,他早早能就明白这世界是怎样,而自己是谁:悲惨的世界,平凡的我们。
或许正是这种对于苦难的体验,和对人性清醒的认识,我们在听他的音乐时总会有一种真实感,一种带入感。
因为真诚,所以简单几句话就足以打动我们,几个朴实清爽的音符,就让人感觉他唱的,正是我们自己的人生。
也恰恰是这些经历和体验,让自己唱歌的时候更通过代入自己类同的体验,捕捉到深层次的情感。
也正因如此,与其说他是个天赋型的歌手(因为他并未接受过专业的音乐教育),我更愿意形容他是个体验型歌手,这之中既包含了他自身因亲身经历和体验而在演唱中呈现出的真实的讲述感,也包括听众在他的演唱中身临其境般的体验感。
当然话说回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往往在看到自己的平凡之时,也就是精气神变颓之日,因为清醒所以冷漠,因为冷漠所以坚硬。
但你在听毛不易的音乐时,并没有感觉那歌词那旋律是把刀,刺痛你,揭破你,解剖你。
而是春天吹拂在柳树叶上的暖风,是午后晒在你皮肤上的温热,是深夜里走在冷风中却在抬头时看到的月光。
他明明可以用最凌冽的方式让你清醒让你痛,却仍然愿意在现实背后给你丝丝温暖,这也是毛不易的可贵之处。
悲惨的现实世界,我们都见过也都了解,我们需要的不是再将这一切告诉我们的人,而是用温暖的轻语低声安慰我们的人,毛不易正是这样的一个音乐人。
他在清醒之后还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知世故而不世故,以冷眼和热血面对这个世界和自己,再用歌词和旋律,来安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
不卖惨不浮夸,没有在故意惹人哭,却往往能让我们沦陷在这温暖中,不能自拔,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套用毛不易的话,来形容这首《小王》:如果生活注定有些缺憾,那音乐就像是一张创可贴,去遮盖那些漫不经心,去释放那些歇斯底里,去抚平那些凹陷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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